時代的路上

青山綠水間，茅草木板小屋，四周松竹環繞，碧樹翠蔓，蒙絡搖綴。田地間是村人忙碌的身影，或犁地，或翻土，或鋤草，腳下踏著濕軟的黃泥路，總會深深淺淺地嵌入大小不一的腳印，描繪著一幅田園詩般的畫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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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時，奶奶愛喊：“丫丫，趕雞上廠子。”我便踏著黃泥路環山走，趕雞到山腰上的廠子里。一路上，樹林濃密高大的枝葉斑駁了陽光，魚鱗般的樹影波點靜靜落在草地上，尤其山雨初歇，穿云咋漏的陽光氤氳，黃泥地伴著青草香氣總是令人心曠神怡。路邊偶爾的幾朵不知名的野花，或是幾朵灰溜溜的菌類，把山路點綴得最是寧靜。

又過了兩三年，山腰的養雞廠辦大了，就有三三兩兩的小貨車駛進黃泥山路，猛地碾軋出深深的車轍。時而還會陷進泥坑，要眾人推動，那尷尬的場面，漸漸冒出“修路、修大路、修水泥路！”的聲音。這類聲音此起彼伏，層出不窮，打著要“致富，先修路”的旗號，往村委會走了一遭又一遭。其間，自然也有人反對，比如爺爺奶奶，那眉心間的皺紋擠得比車轍還深，每每開會，每每嘆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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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暑假的傍晚，絢麗的晚霞泛著紅光，為山路叢林鑲上金邊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，鳥兒歸巢的鳴叫聲，甚至是它們撲翅的聲音都格外清晰，正是“山氣日夕佳，飛鳥相與還”的景象。奶奶牽著我的手，踏著黃泥路，我問：“奶奶，為什么這么反對修路進山，有水泥路了，走的不是更舒坦了嗎？”奶奶低下頭看看我，又看看路面：“這條路，留下我們太多太深的腳印——-爺爺牽著奶奶走過，奶奶背著你爸爸走過，你爸爸抱著你走過，腳踏著黃泥土，才感覺踏實啊！”說罷，轉身倚在樹上，“修路，便要砍樹，鏟草，綠色少了，進進出出的車子又太吵了，我不習慣，就喜歡這黃泥路！”

幾年后回到山村，路面是水泥鋪就，車走得很平穩，我再也看不見兒時的那般美景——腳踏黃泥路的愜意。時代在變，正如這水泥路，會帶去許多美好，卻也帶來了許多新變化，或者說希望。修路后，出山求學、打工的人也更多了，村里很多人蓋起了小洋房。尤其那養雞廠，人來車往，熙熙攘攘，生意也更加紅火了。

“原來世間本無路，走的人多了，便成了路。”幾輩人踩出的黃泥路同那份踏實一直銘記在心。但空有希望而不去奮斗，希望便無，有了希望并不斷地實踐、奮斗，希望便有，人們都向著希望之路迅跑，才能創造新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