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拾時光

時光的剪影就像是細碎的陽光，推開手，就接下了一手的溫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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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光輕點在五歲。我第一次上臺講故事，是我在夢里聽到的故事，是一個低沉的嗓音念出來的故事，出現在我的夢中，在我熟睡后。

我果然流暢地，從容地講完了那個故事，就像那個聲音一直縈繞在耳旁，讓人心安。我飛快地跑下臺，投入媽媽的懷抱，爸爸站在她身后，看著我笑，他的臉被鼻梁與眼睫毛的影子擋了一半，隱在陰影中。我已記不清爸爸那個時候英俊的相貌，記憶里都是媽媽的擁抱。

時光停留在八歲。我第一次被爸爸打得那樣慘。我從家里偷偷拿了五元錢，想要買兩塊糖吃。回頭時，卻發現爸爸站在我身后，我一驚，錢掉在地上，不聲不響。

他把我帶到院子里，折了一根柳枝，陰沉著臉，打得我滿地打滾。我還記得，爸爸手上的柳枝抽在我身上的疼痛。我大哭著，試圖用手護著身上的皮膚，柳枝抽在身上，發出脆響，打得生疼。我哭著，不曾注意爸爸臉上的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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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得后來，媽媽擁我在懷，小聲地哄著我，給我買了那塊糖。我哭著入睡，臉上的淚珠映著父親站在門口猶豫的身影。我遺忘了父親臉上的心疼的表情，遺忘了他遲疑的身形，記憶里只余媽媽的安慰。

時光掠過十二歲。我上初中的那一年。爸爸抱著我的各種行李，而我和媽媽走在前面。媽媽對我叮囑這個，叮囑那個，最終他們回去時，我與媽媽擁抱著，我告訴她注意身體，卻與爸爸什么都未說。他整理好一切事務，對我說了一句再見，便轉身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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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記得爸爸的手上因拿行李而出現的紅痕，記憶里全是媽媽的叮嚀。

時光終于走到十三歲。

爸爸獨自來學校接我回老家。他仔細地幫我拿書包，提行李。他不言語，走在前面，陽光很大，卻被他的身影擋去了一半。他拿著我的粉色書包，緩緩走著，我抬頭望他，眼睛卻因陽光而半瞇著，原來。我早已不需抬頭，爸爸的身軀有些佝僂，卻仍然努力挺直。

他替我打開車門，淡淡地問了我一句學習怎么樣。我忽地憶起，在許久之前，他一出口詢問，我便像只小鳥一樣說個不停，而他總是沉默著，沉默著接受我的聒噪。他像一棵挺拔的樹，一直緘默著，看我一步步跌跌撞撞地成長。

原來，那么多不經意的瞬間，卻都在時光中封存著，等待著某一天打開匣子，重拾時光。

原來，成長不是必須轟轟烈烈，可能只是在某一個瞬間，時光被重拾，感情被重溫，便接滿了一個掌心的溫暖。

時光慢些吧，不要再讓我親愛的爸爸，變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