養貓人看“孝道”-成長視窗

我自己愛貓，也養貓，但是身邊不乏討厭貓的人。問其原因，多半是“貓是奸臣”、“別人給點好吃的就跟人跑了”、“跟主人不親”之類，始終不能明白貓獨立自尊的美好。這些人在養貓——不，是養任何動物之前，都設下了這樣一個前提：我給你吃的，我養活你，你就得一輩子對我忠心耿耿，招之即來，揮之最好也不去。忽然發現，這和某些人抵死倡導的“孝”觀念是何其相似啊！
　　
　　養貓與孝道的不合理之處有以下幾點：首先，是你自己把貓圈養起來的，并沒有征得貓的同意，人家或許更向往外界的世界呢；父母生下子女，也沒有征得子女的同意，在“生”這一環節上，子女完全是被動的，因此一開始，養貓人和為人父母者都不存在什么“恩”。其次，他們都過于強調“養活”這一點，而不談感情上的投資，自以為給了衣食別人就必須感恩戴德。第三，即便養貓人和父母投資了感情，就能以此為借口控制別人的一生嗎？這不是道德綁架嗎？關系再親密，對方也是一只獨立自立的動物，貓如此，子女亦如此。
　　
　　“孝”本來沒什么不好，但是忽略了對等的“慈”，而一味強調“孝”字，它就發出餿味兒了。古人云：“不孝有三，無后為大。”連子女的生育權都干涉到了，孝道已經張狂到何等地步！從“無后為大”四字也能看出來，“孝”首先要滿足父母傳承自己基因的私心，其實則是維護長幼尊卑的秩序，至于其中有多少感情成分，我可看不出來。
　　
　　被奉為道德經典的《二十四孝》里出了多少精神病？——放著好好的鐵鍬磚頭不使，非要脫光衣服用身體融化冰層；自己長著手不打蚊子，非要把蚊子都喂飽好讓它們不去叮父母；因為家里窮，要把親生兒子活埋了省錢供養老母，你哪怕把孩子扔了也行啊。這已經不是“人在做，天在看”的問題了，是“人在做，人在看”吧？只是為了博個好名而已。
　　
　　圣人說：“人之異于禽獸者幾希矣。”“慈”不在這“幾希”之中，動物界里，有的是勤勉無私的父母，為了養育后代連生命都不惜拋棄，人類父母養子女，也是天性使然。相反，“孝”確實是“幾希”的，除了烏鴉反哺，動物界似乎沒有多少奉養父母的子女。或許正因為孝不在天性之中，才需要如此反復強調吧。
　　
　　某地小學搞孝德教育，在場學生家長被感動得紛紛抱頭痛哭，場面極為滑稽肉麻。我不知道校方做了怎樣的演講，只看某種東西能把這么多人忽悠得感情崩潰，它就絕對是種別有用心的宣傳。不知學生家長事后能不能回過味兒來——干嗎像傻子一樣大哭？孝不孝不都是普通的生活習慣嗎？
　　
　　只要有一天，“孝”不在“慈”的陪同下出場，它就依然是舊社會留下的糟粕，粉飾得再好，也難掩險惡而功利的居心，只是有些人看不到或者假裝看不到罷了。
　　
　　對于那些希望貓一意順從自己的主人，和希望子女一意順從自己的父母，我有一句真誠的建議：“您還是養條狗吧。”